為難

林千喜緊著眉擡頭跟卓煜對視，李清荷想瞞著家裏的想法她理解，可是這事怎麽瞞她現在連下床都困難，總不能讓她請假照顧她吧退一步說，就算她請假幾天照顧她，出院了怎麽辦租的公寓是不能住了，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怎麽行

李清荷見卓煜遲遲沒有表態，又急忙轉向林千喜，用力抓著她的手，哀求道: “千喜，別……我爸會打死我的……”

“可是你現在這樣……”林千喜很為難，她是泥菩薩過江，指著工資還債，哪裏經得起請假。

卓煜知道她心軟說不出拒絕的話，幹脆替她說了， “你們的公寓不能再住，說不定陳傑什麽時候會找回去，千喜要退租，你最好也搬家。”

聽到陳傑的名字李清荷又是一抖，臉上滿是驚駭和憤怒， “陳傑人呢”

“報警了。”林千喜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臂， “你現在養身體要緊，那邊的情況卓煜會幫忙盯著。”

聽說報警了，李清荷略松了口氣，想到昨晚可怕的遭遇，恨得咬牙， “人渣!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他!”說著哭起來， “跟我說投資失敗找我要錢，沒錢就動手，怎麽會有這種混蛋!這事我跟他沒完!”

林千喜眉頭一直皺著，住在一個屋檐下，他們兩的矛盾她多少聽到一些，最近確實常因為錢的事吵架，沒想到鬧這麽兇。她很多時候看不過去，可她一個外人能說什麽李清荷雖然跟陳傑吵吵鬧鬧，好的時候又滿嘴誇，她更不敢說一句陳傑行事不穩了，說了豈不是挑撥人家感情

卓煜聽到現在連眉都懶得皺了，陳傑固然渣，李清荷自己未必沒錯，一個巴掌拍不響，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把自己置於這樣的境地。聽她哭聽的不耐煩，道: “這事還是你家人出頭比較好，光靠你自己不行，而且你住院期間還需要陪護，我幫你聯系家人，或者幫你找個護工”

不聯系家人也行，找個護工，別拖累林千喜就好。至於費用，他先前預交了一些，就當行善了，後續的他可管不了。

李清荷遲疑了一下，可憐兮兮地看向林千喜，林千喜被看得說不出拒絕的話，這種時候按理說應該留下來幫一把，可是……李清荷求了今天還有明天，根本沒個頭。還是卓煜開口， “千喜今天要搬家，我幫你找護工。”說著不等李清荷反應就轉身出了病房。

眼看她又要掉眼淚，林千喜忙安撫， “我那邊忙完了就來看你，你也冷靜一下，這件事不小，一個人扛不住就告訴家裏，他們再生氣也不會不管你。公寓那邊退了吧，不安全。”

李清荷哭著搖頭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家裏知道，她爸真的會打死她的。林千喜抿抿唇不知道還能說什麽，李清荷大約哭夠了，啞著嗓子問: “你搬去哪”

林千喜目光躲了躲， “先去卓煜那邊落腳。”

“你還要再找房子吧我們再合租吧!”

林千喜皺眉，半晌才道: “再看吧，一時半會兒怕找不到合適的。”別看李清荷現在跟陳傑恩斷義絕，說不準好了傷疤忘了疼，轉眼又跟陳傑糾纏在一塊，她再也不想被他們攪和。

李清荷渾然沒覺察她的推脫，接道: “你能不能跟卓先生說說，讓我也去他那暫住幾天”

這……林千喜啞然，她去打擾卓煜已經很不好意思了，怎麽可能帶她一起去她去了萬一把陳傑引去他那怎麽辦天哪，她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啊

李清荷抓著她的手輕輕搖了搖， “千喜，你就幫幫我吧，跟卓先生說說。我現在這樣，沒錢又沒地方去，你收留我幾天吧，就幾天!”

林千喜重重嘆氣， “清荷，這事我幫不了。實在不行你就回家住，我沒辦法對卓煜開這個口。”話落就見李清荷面露絕望，可即便如此她也沒辦法應下她的無理請求。

病房裏的靜默讓她覺得一陣壓抑，不用想也知道李清荷會怨她不肯幫忙。然而昨晚到現在都是她跟卓煜忙前忙後出錢出力，最後卻成了不肯施以援手的惡人。唉，人心太微妙，一不小心就成了惡人。

好在卓煜沒多久就帶著護工回來了，林千喜這才大大松了口氣，跟他一起離開醫院。

***

見到客廳裏昨晚留下的狼藉，林千喜平覆沒多久的心又沈下去。卓煜的眉頭也跟著皺起，不過他終歸比她沈穩，很快就替她做了安排， “你收拾自己的東西，遲點我讓鐘點工來打掃。”

林千喜看向客廳地板上幹涸的血跡，心說看起來像兇案現場，除此之外家具和門都有些損壞，還不知道要怎麽賠償。事到如今該賠就得賠，原本想合租能省錢，結果不僅要付違約金還要賠錢，李清荷那邊沒錢，這些損失就全算她身上了。

卓煜看出她擔心什麽，安慰道: “這些交給我來處理。”

也只能先這樣，她點點頭， “謝謝。”不靠他幫忙她根本無力應對，這些錢先欠著吧。

東西不多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卓煜的住處。再回到這，林千喜說不清是什麽感覺，兜兜轉了一圈回到了原點。卓煜讓她自己挑個房間安置，他則去洗漱。這裏她一點都不陌生，隨意選了個房間，顧不上整理先打電話請了假，然後也進洗手間沖澡。

洗過澡，裏裏外外換了一身衣服，有一種脫胎換骨的錯覺，仿佛從泥沼裏出來了一般，即便李清荷還在醫院裏等她她也不覺得沈悶了。洗澡時她冷靜地想過，這種時候不能不管李清荷，卻也不能無止盡地好心，照看兩三天，她如果還只知道哭，那她也愛莫能助了。

打定主意，她打算去醫院再勸勸李清荷。出了房間，卓煜也洗漱好了，看著精神不少，聽她說要去醫院，他微皺眉， “有護工，你不用趕過去。”說著看了看時間， “先吃飯，下午睡一覺，晚上我陪你過去。”昨晚她睡得不好，眼圈黑黑的。

林千喜想想也是，李清荷現在沒有大礙，只是身體虛，她也怕她再提來這邊暫住的事，拒絕的話很難說，每說一次就傷一次情分。晚上跟卓煜一起過去也好，如果李清荷還要提，就直接跟卓煜提，省得她在中間當壞人。

想通了，她點頭， “那我去做飯。”

“出去吃吧。”折騰一晚都累了，他相信她也沒胃口，隨便吃點什麽對付一下。

林千喜是真累了，一覺睡得沈，還是卓煜敲門把她吵醒。見她沒精神，卓煜索性提議不去醫院，本來他們就沒義務去照顧李清荷，他出了錢找了護工，李清荷在醫院不會有事。現在唯一的麻煩是林千喜跟她合租的房子，在卓煜看來也不算事，無非就是花錢，但是在林千喜看來卻不是小事，那些錢她肯定都記在心裏，打算等日後慢慢還，這麽一來他自然不能太大手大腳給她壓力。

“還是去看看吧，她一個人在醫院我不放心。”林千喜終歸還是心軟，想想看，被男朋友打到流產大出血，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，心裏得多慌啊。

卓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，她的眼圈還是黑的，臉上盡是疲憊之色，知道勸不住卻也有條件， “看看就回來。”

林千喜楞了楞， “我請了兩天假，晚上留在醫院，你回來就好。要不我自己過去，你別去了。”反正他跟李清荷也不熟，不去也挑不出錯來。

“你的東西還沒整理，有時間不如在家收拾房間。醫院有護工。”

林千喜回身看了眼亂七八糟的房間，想說不急，可卓煜的話也沒錯，她能幫有限，李清荷需要通知家裏人來。

再次到醫院，竟遇見了許久不見的秦心雅。卓煜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，眉毛狠狠地擰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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